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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目夏枝
>>> 1
四月。春。
开学在即。
今年的四月像往年一样就这么不急不缓地到来了。走往四天宝寺的道路上也已经是一片樱花盛开的景象。
开学典礼。
校长发言前依照惯例的搞笑，可即使是每年都会出现的老梗还是惹得底下学生一片喧哗。
说说是每年都会出现，每个人也不过只能听到区区三次而已。
当然某位名叫财前光的少年也依然是一副不为所动的表情，然而不同的是，当初那位不经意间发现他此刻的“不协调”的部长已经不在了。
如果说在一个星期前财前光对于白石他们隐含道别之意的话语还不怎么在意的话，那么当他今天来到网球部的训练场地准备部活的时候，就是真的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虽然这里还有其他社员三三两两的说话声，但财前硬是觉得有那么些冷清——那些曾经一直充当“主旋律”的声音没有在这其中。往常属于前辈们的招呼也没有响起。
仿佛在这一刻，财前光才是深切地感受到，白石他们是真的离开了。
自己，也已经成为新任的部长了。
而这一年，对他和金太郎来说，也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远山金太郎在部活开始后十分钟才出现在网球部大门口，一边蹦跳着一边大声喊着“白石”。
是“白石”。
财前心里一愣，转向金太郎的方向，只见他笑眯眯的样子好像没感觉什么不对，还和财前打招呼：“嘿财前！白石他们去哪里了啊？”说着还望东望西地，眼睛瞪得老大，好像真在找他们似的。
财前看着金太郎，沉默了半晌，在心里叹了口气，开口道：“小金。前辈他们今年已经毕业了，不会再来这里了，你明白吗。不要告诉我一个星期前嚷嚷着说‘白石不要走’的人不是你。”
金太郎没了声音，头低得很低。财前也不动，就这么看着他，其他社员的眼神也不禁瞟向他们这里。
突然金太郎抬起头，大声地说：“我不要嘛我就要白石他们回来啊我不要见不到他们！”一边还泄愤地跺着脚。
财前看着再一次无理取闹的金太郎不禁扶着额头皱起了眉毛，心里是一阵烦躁。
白石前辈让他当部长，还留下个这么大的烂摊子让他收拾，自己却一走了之，实在是太看得起他了。当初他是有那么些跃跃欲试，可让他哄还像是个孩子的金太郎……
一想就头疼啊。
“小金。你必须面对现实。”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嘛！”金太郎的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
“小金，你想让白石他们讨厌你吗？”
“我……不想……”
“那你现在就乖乖别闹，换衣服训练。”财前面无表情地说。
>>> 2
这似乎是近几年来最累的一天了。
难道往后的日子都要像今天这样吗？
财前光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脑子已经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弯。
他想起了那一天，白石在部活结束后把他叫住并对他说：“财前，有没有想过成为网球部的部长呢？”
那一刻他不知道为什么回答不上来。
是迷茫吗？
连他自己都不想承认潜意识里已经若有若无地预料到了结果。
他看向白石，依旧是温柔得不能再温柔的眉眼，充满前辈意味的笑容。
“如果说财前，我和阿修都希望你成为下一任部长，你会接受吗？”
四目相对。
两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良久，白石呼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准备离开。
我接受。”
说出来后他马上感到有点后悔。
财前光“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拿过随身听，点击播放，正好是一首热烈的摇滚。
他突然想到一年级刚入学那会儿，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没有朋友，觉得自己和这个学校格格不入——要不是因为离家近，他才不会来啊……
直到某一天在走廊里被某位怪异的学长拦住了去路，半强迫似地让他听了一段完全不觉得搞笑的搞笑。
起初他决定无视，可竟然还有后续的二、三、四、五——
终于他明白了，这些学长们只是想邀请他参加网球部。
一句话的事，搞得如此大张旗鼓轰轰烈烈，早在那时候他就发觉，前辈们都是些喜欢折腾的主。
如果不是那一年四天宝寺网球部的社团报名人数为零，如果不是那条好死不死的校规，如果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还是个没有社团的自由人，结果会不会不一样呢？
所以财前光被误打误撞地拉入网球部看似完全是个意外，可确实又完全是个必然结果。如同现在成为部长一样，即使前辈们寄予金太郎的期待更多，可如果让他成为部长的话……后果大概会很严重。白石他们毕竟不是傻子。
当初如果选择不加入网球部的财前光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呢？大概是依旧觉得自己和这个学校格格不入然后我行我素吧。可是仔细想想，真的会有这种可能吗？
即使是爵士和重金属，虽然起点不一样，但也可以在特定的时刻达到某种契合啊。
什么时候开始觉得网球部已经成为他的一个牵挂了呢？
什么时候开始不知不觉地把学长们放进了心里并把他们当成真心朋友的呢？
即使嘴上不说——
但真的舍得那些人的离开吗？
开玩笑的吧。
怎么可能舍得。
所以这些个人就这么走了算是个什么意思？
好好的道别总该有吧？
完全没有给后辈们留下缓冲的时间。
真是不负责任的前辈啊。
财前光突然觉得自己略显矫情。
果然跟某些人待久了思想也快被同化了。
>>> 3
在老远就听到了金太郎的大嗓门——
似乎在说“白石”、“章鱼烧”。
莫非这小子又在闹别扭了？财前心里想着，脚步也加快了起来。
可是谁来告诉他，场地里那几个此时明明不应该出现的身影是怎么回事？
“啊嗯财前君~那么久没见感觉又变帅了呢，人家心跳得好快啊~”
“小春，你又花心了吗！”
“嗨搭档，当上部长的日子还快活吗？”
“日安，财前君。”
“财前，最近好吗？”
除了千岁和小石川，四天宝寺的正选们又一次聚在了一起。
其实也只过了没多久啊。怎么这些声音此刻听起来那么的令人怀念和安心呢。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可财前嘴上还是说：
“前辈们上高中了依旧这么闲啊，还有时间回来。”
“财前君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人家好伤心啊……”
“臭小子其实你心里还是希望我们回来的吧还不承认。”
他的搭档这次说对了。
“财前，我有些话想对你说。”白石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作为部长，还习惯吗？”
“你觉得呢？前辈。”
白石没有接话。沉默了半晌，继而说道：“我啊……其实当初成为部长的时候很迷茫呢。就好像是突然背上了一个特别沉重的包袱，即使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心里也被压得喘不过气。不过还好你出现了，和你对打的时候我才突然明白许多东西。这么想来，应该谢谢你的。”
“不谢。”
“呵呵。”白石笑了笑，“还记得你一年级的时候的那次全国大赛吗，和立海大比赛的时候我们是惨败的吧。”
是有够惨了。财前心里想着。
“当初在单打三的选择上我犹豫了很久，不过那时原哲前辈和我说，没什么好想的，就让谦也上。”
“可是谦也前辈最后输得很惨。”
“是啊……谦也他……”白石没有继续说下去。
“呐，还记得去年夏天全国大赛结束后和青学的练习赛吗？”
财前点了点头，他印象深刻着呢——硬是被金色前辈和一氏前辈拉去开导某人。
“青学的部长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想要向他们的二年级正选传达的东西，你明白吗？”
……
“财前，我们的口号是什么？”他突然转移了话题。
“胜者为王。”
“是的。财前，我们都认为你很适合部长这个职位。”
财前光真的觉得前辈们太看得起他了。
“小光。”白石突然变了称呼。
财前心里一颤，看向他。
“四天宝寺网球部的未来就交给你和小金了。”
又是那温柔的含笑的眉眼。
那么财前部长你能不能承担我们的期望呢。
他突然感到压力非常。
“今年的新生报名人数应该也不会少吧。”
你走了还真难说。财前心里默默地想。毕竟当初要不是前辈那个“ecstasy”的梗引来了众多无知一年级生的话，或许自始至终就只有他一个人被拉进网球部。
“新生里也一定有值得培养的人才，他们的未来，就要靠你了。”白石拍了拍他的肩。
拜托，还有阿修好吗。
白石突然不说话，笑容也淡了些，只是看着财前的眼神中有着某种闪烁着的神采。
这一次，四天宝寺网球部能在财前部长的带领下走多远……吗。
财前突然觉得自己被寄予的厚望似乎超出了预期，这不禁让他有些烦躁。
“其实，阿修真的是个好教练啊。”白石突然说了句不着边际的话。
“哦。”
那个大嗓门教练？
那个就会请部员吃流水素面的抠门大叔？
他可真没看出来。
“我没有告诉财前是你让我们回来的。”
“唉哟白石，就算我不说你也不是打算再回来一次嘛？”这位的嘴上依旧叼着根牙签，说话间压了压帽子。
“是啦我的确是这么打算……”白石再一次佩服起他们教练来，“话说回来，阿修，那个黄金护腕要我还给你吗？”
“那个是送给你的！送给你的啦！我有那么抠门么……”最后一句说得尤其小声，可白石还是听见了。
那当然。他心里默默吐槽。
“哎……不知道让财前当部长是好是坏呢……”渡边修懒懒地说道。
“诶？”
“如果说新社员们当初因为白石你而人人一口一个‘ecstasy’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的话，那么要是今年因为财前君，新社员一个个都变成冷面就真的不好玩啦。”
“哈？”白石不禁扶额，着实被囧到了。果然他们的教练还是那么的不正经。
其实他想说阿修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就单说能在校长一年一度的老梗面前无动于衷的人，四天宝寺除了财前大概也找不到第二个。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先暂且不论。
所以冷面什么的……四天宝寺的学生们都不太可能的吧！财前那小子完全只是个意外而已！
>>> 4
这一次财前光走向网球部时的步子似乎没有之前那么沉重了。
金太郎在闹腾了一阵子后也乖乖接受了白石他们离开的事实。
之前心里的种种烦躁不安还有迷茫也好了许多。
不过话说白石走了以后，给金太郎买章鱼烧的任务似乎要落到他头上了……
貌似要额外攒零花钱啊——这是当上部长以后的财前发现要付出的第一个代价。
不过大的事态正逐渐向美好的一方发展。
今年的新生报名人数似乎挺多的，而阿修又在发他那廉价的步兵娃娃了。
说实在的他真的觉得他们教练这个举动毫无意义，还不如多请请他们吃些流水素面以外的东西呢……比如年糕片啦。
他慢慢走近网球部练习场，远山金太郎那大嗓门的声音即使隔得这么远依旧听得真切，之前一年级的升到二年级，有的在练习基础，有的在进行比赛，好像有那么点学长的样子了……不知道这次新生里会涌现多少人才呢……
财前走路的脚步突然顿住，他这是——已经不知不觉角色代入了么？
看着练习场里的景象，不知为何心里生起了一股冲动，这使得连他自己都没发觉嘴角的微微翘起。
四天宝寺的未来。
四天宝寺的未来啊——
财前光的步子大了起来，最后变成了小跑步。
白石部长。
不，白石前部长。
你等着看吧。
>>> 5
那个安安静静且不算大的训练场里，那个被人评价道“也不过如此”的网球场里，承载着所有社员们的梦想。
好比已经毕业很久的平善原哲，刚刚毕业的白石谦也，如今的财前金太郎，或者还有更遥远的未来的后辈们。
就像是校长的经典搞笑见证了一届届学生的入学和毕业一样，四天宝寺网球部的精神也会伴随一批批新老社员的到来和离开。
所以在未来很长很长的年岁里，久到当初的那些少年们已垂垂老矣的时候——
这一片场地上的梦想依然不会断。
因为它们将会一直——
在每一年这样春暖花开的季节中——
永远地传承下去。
Fin.
正文外的话：
四天宝寺真是一所有爱的学校。四天宝寺网球部里也有一群有爱的少年。即使出场次数屈指可数，即使出场了也几乎成为陪衬，但依旧无法阻止我对他们的喜欢。
只是对于三年级的白石他们心里总是有些遗憾。在毕业前的最后一次全国大赛里还是没能实现优胜的梦想依旧止步于四强。（虽然这对于剧情来说合情合理）
所以这些未能完成的事只能托付给后辈们了，就像当初的前辈们把期望托付给白石他们一样，这一次轮到财前和小金了。
相信四天宝寺网球部的信念会连同“搞笑者至上”一起一直一直传递下去。
哎，可惜四天宝寺似乎是没有高中部的，所以一想到四月后的日子里大家各奔东西的情景时不免有些伤感，但又觉得这些认为“没有搞笑会死”，会发出“不需要搞笑的人真的有吗”这种惊叹的少年们一定没有问题。
一直搞笑下去，我们便同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