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不换

〈经年不换〉  | CP:柳切  POT相关 

文/目夏枝

食用前须知:切原OOC有,慎入。


「壹」

 

切原赤也一下飞机,就给某个人发了短信,几乎是出于本能的举动,也并未经过大脑思考这样的举动有什么不妥,即便是此刻站在那人公寓楼下的他正在为这个鲁莽的举动而感到无比懊悔。他抬头看了看,最后还是决定先回家放下行李并和许久未见的父母小小团聚一下再说。他突然有些为回国第一个想到的不是他的家人而是那人感到有些小小的愧疚。

 

即使过了这么多年,自己果然还是像个白痴一样逊,自信满满地回国却又没出息地做了傻事。以为在那人公寓楼下看上几眼他就会出现在大门口吗?

 

所以也就难怪,当他拉着行李箱离开并暗自嘲讽自己的天真却听到身后那个熟悉又似乎有些陌生的声音叫着「赤也」的时候,因为惊讶过度而松开了拖着行李箱的手以至于箱子落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重响。

 

——这是多么恶俗的桥段。

 

但切原赤也仔细想想却又释然,毕竟那个人是他,是切原赤也曾经一度觉得无所不能的人。他转身的动作缓慢而僵硬,天知道他的内心多么不安而紧张。

 

应该……以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他才好?纠结这样矫情的事情大概是曾经的切原赤也完全无法想象并嗤之以鼻的。

 

「柳前辈……好久不见。」最后还是以这样老套的话作为开场白。他看着柳莲二慢慢走向他,拉起倒在地上的行李箱。似乎和一直存在在记忆里的影像有所重叠,棕发眯眼高个子,肩膀宽阔了一些,藏青色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很好看。

 

「好久不见。赤也。」柳莲二看着对方似乎有些怔愣的神情感到有些无奈,即使过了这么久,赤也也依旧没怎么变。他用手轻轻揉了揉对方的头:「下飞机就没头没脑地跑来了吧,我送你回去。」

 

是感受到了头上传来的热度才回过神的切原连忙应声说好,心里不禁又为自己的呆愣而感到懊恼。

 

行李箱摩擦地面发出冗长而嘈杂的声响。切原几次想要说些什么却在快到口边的时候止住。最后还是柳莲二先开口:「这次回来多久?」

 

「一个月。我请了长假休息。」

「嗯。」

 

「柳前辈——」,切原赤也下定决心一般地说,「我有很努力地在兑现我的承诺。」

「嗯,我知道。」

 

这两年有关网坛的新闻他一直在关注,也看到切原赤也正越来越耀眼与强大,比起他们这些高中毕业以后就陆陆续续远离了网球的前辈,切原却一直在坚持着,似乎是要证明国一时那个嚣张的少年站在立海校门上所说的并非是一句玩笑话。

 

沉默了半晌,切原赤也突然说:「柳前辈,过得好吗?」,顿了顿,又补道:「前辈他们呢?」

柳莲二怔了怔:「嗯,还好。弦一郎他们的话……似乎有些时日没见过了。」

「嗯……」

柳微微侧头,看着某人垂着头一直盯着地面,微微叹了口气。

 

「赤也,我有和你说过吗——」他看到垂着脑袋的某人抬头看向自己的目光,睁开了眼睛。

 

「你是我柳莲二这一生最大的骄傲。」

 

 

「贰」

 

切原赤也在浪费了不知道多少纸张以后终于信心满满地开始写他的年贺状。

 

『给柳前辈的一首诗——』

他似乎对于自己练成的「工整」的字迹非常满意。他一边嘿嘿地笑着,一边极其小心翼翼地写着,心中无限期待柳前辈能发现他的心思。想到柳莲二的时候,切原赤也心里不禁有些慌乱,即使他现在正坐在自家的书桌前房门紧闭没有一个人在身边,也慢慢感到脸上有些升温,做贼心虚一般。他突然心里有些烦躁,胡乱抓了抓头发——果然这种事,他最不擅长了。

 

 

平成十七年的最后一天——大晦日。

伴着寺庙里第一百零八声钟声的响起,切原赤也送出了他生平第一张意义非凡的年贺状。

 

然而——接到贺卡的某人只是打开来看了一会儿以后微微笑了笑说:「新年快乐,赤也。」

 

就好像是充满气的气球一下子被戳破了一般,切原赤也原本有些紧张和激动的心情瞬间降到了零点——即使是神奈川的冬天,切原也感到森冷异常。

 

「啊——嗯,嘿嘿,新年快乐,柳前辈。」

 

柳莲二轻轻揉了揉切原的头发,睁开了眼睛:「赤也的字比以前好很多啊。」

 

切原突然感到眼中有一股酸涩的感觉,他是该欣慰柳发现了他的字变得稍微好一些,还是该悲哀他发现的不同终究不是他期望的那个。

 

所以缺根筋的切原赤也并没有清醒地意识到文科一级好并且饱读诗书的立海大军师柳莲二看不出一首小小藏头诗的概率为0%,也没有意识到为什么常年眯着眼睛的柳会睁开眼睛看他。

 

『柳前辈真是个笨蛋。』

『再也不想组双打了。』

『买一样类型的吸汗带真是无聊透顶。』

『看什么根本看不懂在写些什么的夏目什么石的书啊。』

 

切原赤也回到家以后就把门「砰」地一甩躺倒在了床上。

 

『搞什么矫情的藏头诗啊——白痴。』

 

切原赤也不想承认他只是因为害怕,害怕自己有些异于常人的感情会让某人反感和讨厌,连他自己都有些恐惧的东西,那人知道了会怎么样?他不敢想。同性恋,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如此,切原赤也迎来了第一个顶着红肿双眼的新年,似乎昭示着这一年终究不会那么顺利。

 

「叁」

 

『你是我柳莲二这一生最大的骄傲。』

 

切原赤也突然觉得这比他一直期待从那人口中说出的「我喜欢你」更加让人有想哭的冲动。英语烂又是路痴又缺根筋性格又冲的切原赤也何德何能竟然是柳莲二的骄傲。

 

 

意外地遇到了柳以后切原想起了许多事,好比高二开学前几个月那场无疾而终的告白——如同是只有他一个人的闹剧。

 

又好比他在后来收到美国职网邀请的时候因为柳莲二的一句话而排除了杂念毅然赴邀,即使刚到那儿的几年里对于英语一窍不通的他来说如地狱一般艰难,即使他发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自己是如此渺小。

 

在切原赤也年少嚣张开始向梦想起步的日子里有柳莲二,在切原赤也屡次想自暴自弃抛下一切回国的日子里也有柳莲二——就好比在U-17给了少年可能性的是柳莲二,在他孤身一人彷徨地身处异国他乡的时候定期给他发邮件鼓励他的同样也是柳莲二。

 

『切原赤也是柳莲二的骄傲,而柳莲二却是切原赤也的远方,是切原赤也的光啊。』

 

那个用笔记本轻轻拍他头的柳莲二;那个说「我们组双打吧」的柳莲二;那个在他恶魔化的时候用球拍敲他的柳莲二;那个在他发烧的时候背他去医务室的柳莲二,那个会在冬天发短信提醒他注意保暖的柳莲二,那个给他戴上有他温度的围巾的柳莲二;那个说「赤也好像长高了,头发也长长了」的柳莲二——太多太多的柳莲二存在于年少时的切原赤也的心里,就那么不声不响地留下了数不清的样子。

 

——所以曾经在生活中只有网球与电玩的单纯的切原赤也喜欢上柳莲二这件事,根本就一点也不意外吧。

 

『呐,柳前辈,就像海棠薰说他一直在追随着乾贞治学长一样,我也是——一直在追随着你啊。』

 

切原赤也在无声的回忆里终究是哭了出来。

 

「肆」

 

平成二十五年的冬天,切原赤也接到了柳莲二结婚的消息。彼时他的大脑里瞬间一片空白,也不管下周是否有重要的比赛与否,向教练请了假,订了回日本的机票,连行李都没有带就这么上了回国的飞机。

 

似乎是非常好地贯彻了他从始至终一根筋直到底的性格。而那时切原赤也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见他。

 

这年冬天的神奈川下雪了,完全没有准备的切原赤也兀自站在公寓大楼前,任凭晶莹的小雪花落在他的头上、脸上、肩上。后知后觉的某人这才感到一阵不知所措——就这么来了,接下来怎么办,难道说就这么闯进去?太突兀也太丢脸了吧。

 

但是他突然又发现其实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同样很丢脸。他慢慢靠着墙蹲了下来,雪花落入他没有遮拦的后颈,切原感到很冷,第一次觉得是那样彻骨的冷——比起那一年更甚。

 

 

柳莲二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不远处某个熟悉的身影,情不自禁地加快了脚步并脱口而出:「赤也?」

 

对方抬起头——微卷的头发,红肿的眼睛,泛红的鼻子,略白的皮肤,是某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惊讶之余,柳莲二边扶起切原赤也边解开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并把它围在了对方的脖子上。突然他的动作停了下来,因为感到某人正用力抓着他的衣服。

 

切原赤也抬头的时候就看到了柳莲二向他走来,愣愣出神的时候突然感到了脖颈上一阵温暖,然后有股熟悉的味道就那么散了开来,熟悉得让人想落泪。他无意识地抓紧了对方的衣服,就那么紧紧地揪着不动,任凭上方柳莲二轻轻叫着他的名字。

 

而后——切原赤也抱住了柳莲二。他感到对方身体突然的僵硬,但是逐渐涣散的意识已经容不得他想别的。

「柳前辈——柳莲二——混账……」

 

在切原赤也最后的一点意识中,感到某人叹了口气,把他背了起来,说道:

 

「我们回家。」

 

「伍」

 

切原赤也是在柔软而温暖的感触里醒来的。

 

睁开眼睛的时候便看到柳莲二坐在一旁看着书。对方似乎察觉到了动静,看了过来。切原刚想说话不料柳先开了口:「你醒了,我去帮你热杯牛奶吧,是你以前一直喜欢的牌子。」

 

「不、不用了柳前辈。」切原赤也拽住了想起身的柳莲二的衣边,「陪我一下……好吗?」

 

柳莲二坐到了床边,看着这个本不应该在现在出现的人:「下周不是有比赛吗,怎么会在我家楼下?」

 

「柳前辈……结婚了?」切原并没有理会柳的疑问,只是自顾自地询问着。

 

柳莲二没有说话,但是缓缓睁开的眼睛却似乎昭示着他明白了缘由。

 

「赤也——」

 

本想说话的柳被突如其来的热度和拥抱打断,他感到切原又狠狠地抓住了他背上的衣服。

 

「不行的,柳前辈你怎么可以结婚呢——这是不行的!」

「赤也,别闹,快放开。」

——换来的是变本加厉的力度。

 

「我喜欢你,柳莲二。我切原赤也喜欢你。所以,你怎么可以结婚!」

对方没有把他拉开,也没有回应他,只是沉默着让他抱着。

 

切原赤也又想起了那首现在看来傻透了的藏头诗。

「我送你的诗你竟然没有看懂——柳莲二你是真的没有看懂还是根本就不想回应我只是想看我笑话,看我像个白痴一样?」

切原赤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巧舌如簧——但在这样的情况下却充满了讽刺意味。

「我是不是很恶心啊?哈哈,竟然喜欢上一个男人。我自己都觉得神奇。」

「柳莲二……你喜欢我好吗?你喜欢我,什么狗屁冠军我都可以不要!求求你……爱我一下,呐?爱我一下就好。」

 

「切原赤也!」

 

切原感到一股大力把他扯开,蓦地对上了柳的眼睛,他有些愣住了——他从未看到过柳莲二的愤怒如此溢于言表。

 

他抓着他的肩:「切原赤也!你此时此刻是清醒的吗?」

切原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我柳莲二,不,不仅是我,还有弦一郎和精市他们,我们把我们未能坚持下去的梦想托付给你,而你,现在说了什么?放弃?你竟然用那么毫不在意的口吻说不要了?」

切原赤也感到肩上的力度愈发加重。

「你忘记之前的几年都是怎么挺过来的吗?这么多的困难你都坚持了下来,现在竟然说出这种话?你是想让我柳莲二对你说『原来是我看错你了』吗?赤也?」

切原感到肩上的力度瞬间抽走了,然后他看到柳莲二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我很失望,切原赤也。」

 

「不是的……我只是想你……」

「『我想你喜欢我,为了这个我可以放弃一切,甚至是坚持了这么多年的梦想』,你是想这么说吧?」

「不、不是的!我……」

切原赤也突然有些说不下去了,其实内心深处并没有想放弃网球的意思,只是在得知了柳莲二结婚这件事之后太过慌张便脱口而出了。沉静下来的切原不禁有些懊悔。

 

「柳前辈,对不起。」

 

「看着我,赤也。」柳莲二双手抬起了切原赤也的头。

 

「你是要攀登上顶峰的人——为此,不能有任何污点,你明白吗?」

 

 

「陆」

 

那一天晚上切原赤也和柳莲二聊到了很晚,柳莲二的妻子很善解人意地并未来打扰。几乎都是切原在说,而柳莲二只是在一旁倾听和应声。

 

切原赤也说到了国一刚进立海大那会儿被某个充满恶意的前辈欺骗而去跑了操场的事,说到了当初如何如何心中念叨着要打败立海三巨头的事,还说到了在U-17和同寝室的室友的搞笑日常……很多很多。这似乎是第一次两人如此长久而平静地聊天。

 

第二天清晨醒来的时候,柳莲二告诉他他订了最近的一班飞往美国的飞机,并说送他去机场。

切原心里还是有些微的失落和难过。

 

告别的时候终于见到了柳的妻子,是看起来和柳莲二很般配的姑娘。他郑重地对她说了抱歉,换来的却是温柔的笑脸和善意的理解。

 

看到对方的笑容的时候切原突然觉得很温暖,他觉得也许——这样的结果是最好的。柳莲二会很幸福。

 

『柳莲二会很幸福这件事,对他来说,是再温暖不过了。』

 

 

「那,我走了,柳前辈。」

「好,注意安全。」

「前辈要和我发邮件啊。」

「一定会的。」

「我走啦。」

「好。」

 

突然切原赤也回头,抱住了柳莲二。对方有一瞬间的僵硬继而慢慢放松。

「前辈,我会登上最高处给你看。」

「我期待着。」切原感到对方拥住了他。

 

切原微微仰头,亲吻了一下柳莲二的嘴角,快速而轻盈,在川流不息的机场里似乎谁也没有发现。

柳莲二看到某人的微笑,很灿烂的,一如国中时期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然后他听到少年说——

 

「谢谢。」

 

 

『呐,真的谢谢你,柳前辈,似乎遇见柳前辈这件事,是切原赤也这一生最大的庆幸。』

 

 

在切原登机后准备关上手机的时候,收到了柳的邮件——

 

『赤也,去攀登更高的地方吧。我柳莲二,会一直陪着你。』

 

 

这样便好了。

 

「柒」

 

平成二十七年,一月一日。

 

『谢谢柳前辈送我回家。以及——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赤也。』

 

切原赤也和柳莲二。

 

没有开始,但也没有结束。

 

「捌」番外   你不知道的事

 

平成十七年,六月。

柳莲二打开部活室的门后发现他们的部长幸村精市正在看着什么。

 

「精市?」

 

「啊,柳,你看——无意间在地上捡到的。」说着把手中的纸张递给了柳莲二,「看来我们的赤也春心萌动了。」

柳莲二看着手中的东西,只见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一首有些怪异的诗。柳莲二看了半晌,默默把信装好放回了切原赤也的储物柜。

 

「柳……」,幸村似乎还想说什么。

 

「这样就好了。」

 

「啊对了,柳,新的吸汗带用得还习惯吗?」

「放心吧,精市。不会影响比赛的发挥。」

「那就好。」(注①)

 

 

Fin.



注①:我觉得我不解释可能没人看得出来。这里是一时起意的小小小细节,与前文的一句话呼应,切原想买和柳一样类型的吸汗带,柳看出来了以后就换成了最适合切原的那一种。

最后,其实通篇里对于柳对切原的态度并没有写得太明显,本来想了许多很有爱的小细节但是发现写出来衔接上太生硬(主要是懒)就删掉了,比如校服纽扣梗之类的WW...

柳对于切原的感情应该是高于爱情,与亲情类似又不同于亲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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